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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孙肖】话梅糖(四)

*糖,你们信不信


    入冬的时候孙翔效法肖时钦,说是已经有了恋爱对象。将近年关,父母的心思也活络,顺口就一句带来见见。

    孙翔硬着头皮说关系还不稳定,被自家老妈拿筷子丢了脸。

    可别在外面欺骗人小姑娘的感情,老孙家丢不起这个脸,知道不?

    孙翔心想着有小事情谁稀得去骗什么小姑娘的感情,吃饱饭没事干,非给自己找不痛快。他一边想一边等人数落完,悄悄溜出门给肖时钦去电。

    打了三个,人没接。

    他这次寒假休得比肖时钦早。研究生的日子过得跟廉价劳动力也差不了多少,超负荷的工作量,低保线以下的工资补贴,说是脱产学习,学长太弱的时候竟然还要一带二。

    最忙的时候肖时钦也没再抽烟。

    只是咖啡一壶一壶地续,论浓度简直令人发指。

    孙翔打来的时候他又在发烧,气管炎有转肺炎的迹象,寒天里闷闷地咳着。很久没见过的走马灯在眼前一圈圈地转,肖时钦第一反应可能大限已至,想了想又觉得好笑,本也不是怕死的人,是与不是又如何?

    他安静地躺在床上,小半辈子的时光都跟孙翔纠缠在一起。

    因为想要决断而意外开始的感情从最初就不稳定,像风雪天里明灭的油灯,一年热恋期后,好好坏坏地挣扎了三年,竟然也存续至今。

    似乎也不是太坏。

 

 

    也只是似乎。

 

 

    当月稍晚一点的时候,肖时钦带着口罩回了家。低烧一直没退,除夕早上还在医院打吊针。他回来的时候,孙翔被拉出去走亲访友,两个人就这么岔开,多了五天没见。

    除夕那晚九点多的时候,肖时钦的烧终于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伏在案头写贺卡,还是老式的那种,是不环保,但他喜欢墨水的痕迹,写花体时可以勾出很漂亮的小尾巴,每一个都独一无二。

    写到孙翔的时候,玻璃窗外咚得一声。

    肖时钦起先以为是哪家孩子的恶作剧,定睛一看竟然是只握成拳的人手,下一秒孙翔的脑袋探出窗沿。肖时钦赶紧伸手开窗,扒在楼壁上的人,半边身子都是悬空的。

    他把人拉进来。

    浑身寒气的人坐在地上,精疲力竭,还要转头对肖时钦傻笑。病里人脑子不清醒,被他这么一吓,赶紧蹲下来拉他,一边拉一边絮絮。

    这么陡的地方摔下去可怎么办?现在是还年轻,结了婚要还这么莽撞,还怎么过日子?家里老婆孩子不得被吓死?

    肖时钦还没说完,孙翔一下子冷下脸来。

    你在说什么?

    我……

    肖时钦出了一身冷汗,慢慢地,心跳奇异地平缓了下来。他坐在孙翔旁边,轻轻握住人冰冷的指尖,酝酿又酝酿的话语终于迎来了合适的时机。

也是最后的时机。

    我们……

    他才开了一个头,敲门声忽然响起。

    那一个刹那,坐在床边的两人骤然达成前所未有的默契。孙翔一个箭步窜进柜子里,肖时钦拿大衣将他盖住,迅速关门。

    打断剖白的意外只是场无关紧要的对话。

    肖家妈妈进来问肖时钦要不要喝红豆粥,肖时钦说不用,看春晚也不必叫他,头疼,熬一会儿就睡了。

    三分钟左右的工夫。

    肖时钦关上房门,打开了柜门。

    笼罩在黑暗里的孙翔重见光明,柜里柜外的人相顾无言,很久很久以后,肖时钦率先露出一个苦笑,他说我累了,我想睡觉。

    孙翔执拗地陪了他一会儿。

    两个人睡一张单人床,肖时钦蜷缩着,从头到脚都被孙翔裹在怀里。

    那年除夕他们没能一起看烟花。

    肖时钦醒来的时候,床上只剩下他一个,那张只写了孙翔名字的贺卡被拿走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信封。

    肖时钦拆开,里面掉出一张登机牌。

    手绘的那种,精致得以假乱真。

    登机牌上的目的地是地球上没有的坐标,两个字,写的未来。

 

 

    未来、未来,一语双关。

 

 

    正月初二的时候,两家人在院子里碰了面,都是大包小包地要出去走亲戚。时间还早,两家大人先聊了开来。

    孙家妈妈说,羡慕你家小肖有了女朋友,算算时间差不多该结了吧?

    肖家妈妈笑笑,转头看儿子,肖时钦鼻塞,瓮声瓮气地答。

    没缘分,分了。

    孙家妈妈以为失语,忙打圆场换话题。肖时钦围着条围巾,半边脸都藏在阴影里,还是能感觉到孙翔的眼睛,一直盯着自己。

    人盯得太露骨,很快就暴露。

    肖家妈妈问他怎么,孙翔晃了晃神说,哦,这条围巾好看,不过小事情不是不喜欢驼色?

    我喜欢的。

    肖时钦摸了摸鼻子,尴尬救场。

    我以为你最喜欢黑色。孙翔道。

    黑色驼色,都喜欢的。肖时钦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两人之间的气氛着实诡异。孙家妈妈先一步拦住了还要追问的孙翔,说不管驼色黑色,大过年的要喜庆,都给我喜欢红色。

    孙家爸爸先点头应了。

    一群人真心的、假意的都笑了,终于分散两边,走过拐角的时候肖时钦回头看了一眼,孙翔已经很高了,好像比大一追过来的时候还高了一点。

    冬日暖阳下,刺棱棱的发梢染着圈金边,很好看。

    他转头接过妈妈手里的水果,先一步坐上了轿车后座,车厘子跟猕猴桃沉甸甸地压在腿上,他就这么抱着,疲惫地阖上了双眼。

    太累了。

    真的是太累了。

 

 

    他的秘密倒在阳光下,干渴缺水,渐渐晒成一张皮。

 

 

    年过完以后,肖时钦又继续起了苦逼的读研之路。导师很看好,拍拍他肩把机会跟重任全部交给了他。

    于是坐飞机跨几个省市去参加学术会议,后勤人手严重紧缺,他在会场里团团乱转,签字合影做登记,一个人当三十几个人用。会上见到本科时的伯乐,一向和蔼的长辈特地过来嘘寒问暖,肖时钦有些眼热,分别的时候郑重地鞠了一躬,说主任再见。

    伯乐对他挥挥手。

    会再见的,再有个四五年的,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。

    肖时钦站在原地,又是背光。

    他还是觉得很累,不知何时就会倒下的累,四肢百骸都灌了铅水。但他又觉得很值得,路已经在脚下了,多爬一寸再死,都是好的。

    那天散场的时候,会场外的夕阳很美。

    飘荡的云絮夹在橙红色的霞光里,有人伸手去指,说。

    你看,那是不是只凤凰。

    肖时钦端详一会儿,依稀看出了模样,他拍了下来,却忽然茫然。周围的人都在转发艾特,就他一个,立在当场,不知道要发给谁好。

    最后那张图成了他的屏保,闲暇的时候看一眼,也不知在纪念什么。

 

 

    研究生毕业的时候,肖时钦搬了家。住了十年有余的院儿被推翻重建,他回去整东西的那天,大型的黄色挖掘机掘开了他家前面的草坪。

    他想起妈妈说过,小三花埋在那里。

    巨大的铁铲一斗下去,破坏掉的又岂止是表面那些东西。肖时钦不敢去想小三花会不会迷路,就好像他情愿相信,布偶没有灵魂,从来都没有。

    就算加过一颗话梅糖心,也不会改变什么。

    驱车离开的时候,肖家爸爸随意提了一句,说孙翔那家应该是搬到城西去了。两家人一起住了这么久,没想到这就天南海北了。

    肖家妈妈笑他,还在一座城里,怎么就天南海北了?开车也就一小时,怎么,哪天我想去串门,你还不送我了?

    送送送。肖家爸爸告饶,一路把车开进高速。

    是去往城东的方向。

 

 

    搬完家以后肖时钦又回去了。研毕后继续留下来给导师当牛做马,身边的学长学姐开始结婚,红包一个接一个地发出去。

    好像没有能收回来的时候。

    某场婚宴的最后,新娘子点名让肖时钦陪她出去走走。江边,霓虹,新娘子提着婚纱白裙,毫不介意地踩在泥堆里。

    她说,你喜欢的那个人呢?

    肖时钦看着她,浓妆下好像还能看到小时候稚嫩的样子,唯有一双眉眼从来未变,执着、透亮,配得上满天星子落在里面。

    他说,原来你知道啊。

    她点点头,知道哦,从一开始就知道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关注他的一切,像螳螂捕蝉那样。我是黄雀,看得比你们更清楚。

    肖时钦搓了搓手臂,食物链的比喻,听起来有点可怕。

    新娘子笑弯了眼,说我可不吃人肉,说到一半忽然噤声,眯着五点三五点三的双眼,倒吸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诶,我说,你信不信奇迹?

    什么?肖时钦还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新娘子伸手一指,指向渺远又飘忽的一块光影,光影里好像是站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她说,你看,那是不是孙翔?

    怎么可能?

    肖时钦下意识地否定,顺着手指看过去的时候才觉得浑身血液倒流,四肢都僵硬。不知道是不是熟悉的人之间都会有这种灵犀,隔着山海一样的距离,也能认出你。

    他伸手拉住新娘子,像是拉救命稻草。

    他说,这里太黑,你一个人穿成这样怎么回去?我送你。

    新娘子掩嘴一笑,你以为我家那个就真的放心我跟你单独出来?从酒店到这里跟了一路了,也就你心事重,没看出来。

    肖时钦短促地啊了一声,新郎官一个跨步,从阴影里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肩并肩离开的一对是良人,肖时钦缓慢地转过身,还有二十米的距离,孙翔的身形已经很清晰。

    那他俩算什么呢?

    在最后的关头,他踹落一颗石子,石子入水,沉默到底。

 

 

    三十七度,柏油马路,竟然又是一个夏天。

    肖时钦把孙翔带回了短租的宿舍,老旧的空调马力还挺足,就是温控失常,二十六度的设定每每开出十六度的寒凉。

    他一路尽可能地不想说话,拖到脱衣服的时候孙翔偏头看他。

    小事情。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我在N市找了工作。

    我是来找你的。

    肖时钦怔了怔,前来谈判的孙翔姿态冷静,前所未有,他也就收了打太极的心思,开门见山。扯开一半的领带挂在胸前,他搬了把凳子坐在孙翔面前。

    现在你找到我了,然后呢?

    孙翔沉默了一会儿。说实在的,肖时钦特别怕他会在这当口掏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戒指、鲜花、套子……无论什么都很可怕。

    万幸孙翔什么都没掏出来。

    在沉默的尽头,他扯了扯嘴角,似乎是说得很艰难。

    他说,我总觉得,我们好像从来没开始过。

 

    谁说不是呢。

 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,肖时钦特别想笑,但也就一瞬间。

    短租房的隔音不是太好,马路上的引擎声一阵赛过一阵,也就没有了什么巨大的沉默。肖时钦解开领带,慢条斯理地团好。

    一点钝痛像血迹,从心脏蔓延到全身。

    脱掉衬衫的时候他说。

    孙翔。

    我们分手吧。

 

 

    但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。

    坐在那里的孙翔没有暴怒,没有生气,没有扑上来打最后一个分手炮,肖时钦所预想的所有激烈的发展都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他只是坐在那里,抿紧了唇,然后缓慢而郑重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我不要。

    他说完又等了一会儿,像是在组织语言,又像是在放空自己。肖时钦敞着上半身,而孙翔看过去,像透过那层血肉,在看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。

    然后他笑了,尾音落下来,像烟烬。

    有时候我在想,这三个字,是不是晚了四年?是不是大一那年,我去找你那个晚上,我就该拒绝你?

    小事情你回答我,是不是?

    这又从何答起。

    肖时钦不是个擅长推翻既定去思考重新的人,盖棺定论的事实放在那里是依据,未来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。更何况……那是他一手促成的过去。

    他把手里的领带团了又团。

    暗夜里忽然打了个惊雷,紧接着是瓢泼的阵雨。

    肖时钦起身去关窗,被孙翔拦腰抱住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脊背上,以往那些记忆,温存的、凶狠的、苦涩的、甜蜜的搅和在一起,窗户关上的时候,肖时钦翻过身来,给了孙翔一个吻。

    蜻蜓点水的,纯粹的吻。

    分开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孙翔,我今年二十五了。

    近在咫尺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,第二声雷响前有闪电,横跨过天际,白泠泠地照进来。那一刻孙翔福至心灵,伸手去捂肖时钦的嘴。

    这一次是真晚了。

    那两片吻过他的嘴唇上下粘合分开,用再平静不过的口吻说。

    十年了,你说的一辈子到了。

    炸雷声响起。

    孙翔耳畔嗡鸣,本能地伸出手去,想抓住什么凭依。然后他抓到了一张纸,一张名片大小,泛着黄色,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纸片。

    在理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,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手指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止是手,连带着全身。

    然后他翻过纸面,看到了那行幼稚的字体。

 

    ——随心所欲券。

 

    大雨噼噼啪啪地打湿这座城市,孙翔听着雨声,感到一种荒谬,很轻,很薄,像蝉翼一样被风刮来,他什么也没做就被裹挟在其中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被迫聆听必将到来的宣判。

    空调果然很冷,一关窗就积蓄出了寒冷的力量,四肢末端都是冰冰凉的,随着血液循环侵入心肺,让人难以呼吸。

    肖时钦就这么站着。

    他开了很多次口,都只吐出了无声的气音,像水缸里的鱼。最后一次挣扎,他跳出了那道玻璃屏障,跌在干燥的陆地上。

    我们……不要再见了吧。

    宣判词已下。

    孙翔慢慢阖上双眼,痛楚与抖动都从他体内抽离,他看见当年飞雪似的烟花扑簌簌地落下,远处还有红绿交织,热闹非凡。

    好。

    他点头。

    ——最后都只剩下空寂。



TBC


百日孙肖 Day 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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