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之前出彼与此时砍掉的一个梗

*全然魔改了

*嘿，忙出了吃点糖吖w

手

 

   肖时钦有一双很干净的手。

    算不上修长，但指节匀称有力、肌理分布适宜。指缘处打理得光滑平整，连指肚部分的薄茧都有定期处理。淡青色的血管服帖地藏在皮肤之下，跟人一样，平和温良、无甚锋芒。

    这样一双手，握起来必定十分合宜。

    不像周泽楷那样瘦，也不像韩文清那样重，联盟几位队长中，唯有肖时钦最懂拿捏力道，哪怕面对最刺耳的话语，递出去的手，握起来依旧舒舒服服。

    喻文州曾就握手一事跟他讨论过对内对外恩威并施的技巧。最后的结论是，肖时钦这人什么都好，就是太好了。跟他那双手一样，什么都没得挑。

    ……除了有点软。

    孙翔第一次握他手的时候，捏了又捏，半天才来了一句。

    你这人怎么好像没骨头？

    肖时钦不太适应这位新队长的交流模式，只是推推眼镜，然后笑笑。

    都说手软的人心肠软，这点每次全明星后的粉丝签名会可见一斑。其他人面前排着的粉丝顶多讨句个签，要个微笑也就罢了。就肖时钦那排粉丝，不是要握握手就是要摸摸脸，严重的一次连衬衫上的领口纽都拆下来送了人，偏偏他还从不生气，出了名的惯粉丝。

    孙翔知道这事迹后差点趴在沙发上笑岔气。

    彼时两人还是实打实的纯洁关系，单对单共处一室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肖时钦被他笑得脸烧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找补，强撑着一股正气辩解道，备用扣子还是有的，衬衫缝缝还能穿。

    这回愣住的是孙翔，但与肖时钦不同，愣住三秒后，他重新爆发出了轰然的笑声。

    肖时钦。

    在用生命爆笑的间隙，孙翔撑着沙发艰难道。

    你怎么这么有趣？

    肖时钦直觉这是道送命题，于是偏过头去。皮下血管浮起的红色从耳廓蔓延到耳根，孙翔凑巧看了一眼，也不知戳中了那个穴道，忽然就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天最后，他听到自己说。

    你耳朵红了。

 

 

    孙翔第二次握到肖时钦的手，是在某个夜风乍起的夜里。彼时两人已在嘉世相处一月有余，说熟不熟，说不熟，也是可以一起搭桌吃饭的情谊。

    那晚两人不约而同一起跑去训练室给自己加练，也算是撞上了的默契。

    孙翔微操练到手指发颤，一转头才发现肖时钦已经累得趴在了桌上。平日里整洁清爽的发型被风吹得些微凌乱，眼镜歪在一边，贴着肉的部分已经压出了一道红痕。手里捏着的宝珠笔倒是屹立不倒，保持着笔头冲下的姿势，在笔记本上留下了一个逐渐扩大的墨点。

    这人跟自己不一样，不仅仅是来练操作的，更多的是来分析跟整理战术。

    不过战术嘛……

    孙翔一啧嘴，一摇头，搞那么复杂干什么。不要怂，就要冲不就行了。只要武力值爆表，还怕杀不出一条血路？

    他转过头来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战绩，既满足又膨胀地伸了个懒腰。

    心底里那一点小得意勾得他痒痒，只想买个小喇叭去世界频道上大喊，你孙爷爷简直史上无敌宇宙一级爆帅。

    但他现在手指有点不受控制。

    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。

    “喂，肖时钦你醒醒，我想吃宵夜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不大，在寂静深夜却也掷地有声。本就只是浅眠的肖时钦一个激灵，反射性抬头挺胸坐直的时候，没扶好的眼镜由于惯性往下出溜，堪堪挂在了他的鼻尖。

    于是，一个睡懵了的肖时钦，体会了一把被孙翔式狂笑叫醒的震撼。

   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

    你怎么这么有趣？

    这就是道送命题。肖时钦精准判断，扶好眼镜，正常mode全开，第一时间掰正气氛。

    “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有什么吃什么，不挑。

    孙翔给的答案跟他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。肖时钦原以为今晚要陪人上山下海寻找龙肝凤髓，结果一出嘉世大楼，还没一条街的距离，孙翔就被一根糖葫芦收服。

    甜脆的糖壳裹着绵软的山楂，孙翔两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，掏钱包的时候还不忘给肖时钦也买了一根。美其名曰你是我副队，自然我罩你。

    肖时钦伸手接糖葫芦的时候，还处在一种被巨大魔幻感笼罩的不真实中。

    在他的印象里，俩大老爷们出门吃宵夜不是撸串至少也来两盘方便面吧，结果现实变成了一人一串糖葫芦……

    说真的，他得缓缓。

    于是，在孙翔的一腔热忱与肖时钦的漫不经心中，肖时钦握到了孙翔的手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举着糖葫芦的人反客为主，抓过肖时钦的手掌在自己手里又揉又捏。修长的手指被捏在一道，孙翔怀着极大的好奇，捏着肖时钦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。

    也许是天气的缘故，又或许是年少血热，肖时钦只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。

    然后孙翔说。

    “你手太软了，我捏饿了，想吃糯米糕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果然是天气太热了。

 

 

    打开过捏手新大门后，发展成牵手好像也很自然。

    最开始只是轻轻一扣——

    网游里嘉王朝跟兴欣的人掐得天昏地暗，孙翔捋起袖子就要上真身大战三百回合。冷眼旁观的高高挂起，避风头的不想掺和，剩下人里只有肖时钦贴上前去扣住他手腕。

    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。

    孙翔想要爆发，却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没有了情绪。肖时钦的手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扣着他，慢条斯理地跟他分析利害关系。

    平静如水的声线淌过，鬼使神差，孙翔觉得这个人讲得很有道理。

    ……即便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。

    但他反手握住了肖时钦的手，把那一个单方面牵制的动作，变成了一个双方的互动。掌心贴住掌心的时候，孙翔顺从自己的心意来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我喜欢你……的手。”

    劝说半日的人突然哑火，不知该不该庆幸，孙翔不是动辄砍人手掌的暴君。

    肖时钦叹气，又被人捏了捏手指。

    孙翔满心闪亮地看过来，倒又是真的喜欢。

    肖时钦突然就给他看得没了脾气。同时悟出了一个道理，有时候，转移注意力比任何沟通都有效力。

    接受了这一点的他，认命地把手交到了孙翔手里。

    于是日常聊天的时候会把手递过去，走在路上的时候习惯有人冲上来牵手，要爆发的时候伸手、无聊的时候也要伸手……

    等肖时钦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天气发疯似地寒冷起来，孙翔走在他左边，驼色的针织围巾堆在他脖子上，衬得脸愈发瘦削。

    寒风起，梧桐落，纷纷扬扬的黄色里，行人匆匆过。

    肖时钦原本在想事，一愣神间，忽然生出了几分天地悠悠的旷然感。在冰冰凉的尽头，一阵热气将他拉回错杂人世。

    孙翔捧着他双手呵气，低垂的眉眼难得显出一丝乖顺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？暖和吧？”

    他抬头看肖时钦，眉梢眼角流淌的都是小得意。

    嘚瑟得要死，又全是暖呼呼的朝气。

    说不上来为什么，肖时钦突然不想满足他那些小得意，只是摇摇头。

   “还是冷。”

    于是全副武装的人拆开了捂得严严实实的领口，露出脆弱脖颈与结实胸膛，捧着肖时钦的手贴到了自己胸口。

    心脏的跳动隔着衣物传过来。

    “这下总热了吧？”

    还是孙翔的声音，还是那股天上地下的得意劲儿。

    肖时钦忽然就觉得自己败了。

 

 

    后来，回到雷霆的肖时钦揣着热水袋跟戴妍琦语重心长。捂手这件事还是不要随便做的好。小姑娘抬眼看过来。做了会怎么样？

    肖时钦抿紧了唇缝，没答。

    也不会怎么样。

    无非是摸到了人家一颗真心，滚烫火热地跳着，怎么也舍不得丢出去。

 

 

    乍暖还寒的时候，他们解锁了十指紧扣的姿势。

    周末上街最要命的是路过商业区，人流比命运还要令人束手无策，肖时钦只想去抓孙翔的衣摆，手伸过去的瞬间，却遇到了另一只手掌。

    张开的五指恰好与来者契合，毫无磨合，不需要摸索，巨大的巧合促成了一个无比自然的相遇。五指夹紧五指，关节收拢，是人潮里最密不可分的联系。

    却又严丝合缝地不着痕迹。

    相恋三周年的时候，孙翔拉着肖时钦上街去寻找当时的记忆。天公不作美，搭档很刻意。两人在风雨里对了半天手指都没默契。

    孙翔气地当场蹲地，褐色的皮夹克将他完美伪装成一颗雨中香菇。

    肖时钦劝他：“我们没有天时与地利。”

    孙翔扯着嗓子嚎：“人和！我们还有人和！”

    肖时钦哭笑不得，决定亲手破除人和。他起身欲走，孙翔从身后拉他，在毫无所觉的时候，交握的双手已然形成了十指紧扣的姿态。

    两人在风雨里定定地愣了一会儿，终于还是忍不住，面对面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小事情。”孙翔的声音落进细细碎碎的雨滴里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的手？”肖时钦笑着看他。

    “谁说的？没有！不是……喜欢，不对……”孙翔抱头，在逐渐变大的雨里陷入了逻辑爆炸的困惑。

    肖时钦只是静静看着他，一手撑伞，一手牵人。

    我喜欢你。

    我喜欢你的手。

    我喜欢牵着我喜欢的你的手。

    好像，也不是很难？

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某一年夏休，孙翔终于融会贯通了这套逻辑。肖时钦被迫听他一天三遍念叨，只好想个办法转移他注意力。一开始起的话头应该是哪个牌子的护手霜好用，聊到后来一岔三换的，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最值得纪念的一次牵手。

    再年轻两岁的肖时钦怕是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脸皮薄，没两句就得跑。

    但现在的肖时钦已经学会了直面感情，幸福、痛苦、快乐、挣扎、动心，即便不能大白于天下，对着相守的恋人，总该有坦诚的勇气。

    这是他们共同的宝藏。

    于是他伸出手来，说：“离开嘉世的那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巧？”就坐在身边的人，递了块苹果过来，看肖时钦吃了，才继续道，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那天阳光特别灿烂。

    连日的阴雨天骤然结束，只留下雨过天青的爽利。

    一同走出嘉世大门的人共享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失败，他们狼狈，他们怅然，他们前途未卜，又同样踌躇满志。

    他们不再并肩。

    肖时钦早早地跟孙翔说过再见，孙翔也跟肖时钦做了告别。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碾出骨碌骨碌的声响，他们回头望。

    “说实话，我还是很不甘心。”孙翔攥拳。

    “但是？”

    “但是没有遗憾了。”孙翔吁了一口气，面向肖时钦，“来嘉世，接一叶之秋，遇到你，输给叶修……啊果然最后一件还是很讨厌。”

    孙翔抬头望了一眼天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也还好，我会回来的。不，我会变得更强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肖时钦勾起唇角，伸出手去，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小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你咄咄逼人的样子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诶诶诶别放下啊我还没握呢。”孙翔一个箭步抢上去，握住了肖时钦悬在半空中的手，用的是最普通、却也最坚定的姿态，“下次见面我不会放水的。”

    “彼此彼此。”

    “诶你说按照这气氛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嘉世？”

    “你来？”

    “感谢……算了，讨厌叶修！”

    “噗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对了，赛场上见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赛场上见。”

    真正分别的时刻，两人松开了交握的双手，握掌为拳，在空中碰了一下。他们分开两边，走向不同的道路。

    但依然并肩。

 

 

    “青春热血啊……”孙翔感慨。

    “年轻真好。”肖时钦摇头。

    回忆收束，两人共享一条薄毯，各躺半边沙发。毯子底下的双腿纠缠在一起，是最平和舒适的姿态。

    下午一点整，空调二十度，是最适合午睡的时间。

    肖时钦眯了眯眼睛准备入眠，却听见孙翔忽然问他。

    “要不要创造更有意义的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十指紧扣有了，踌躇满志有了，共度难关有了，相依取暖也有了，还有什么……思索间，孙翔已经来到肖时钦面前。

    他捏住了对方的手，用的是舞会邀请舞伴时虚握的姿态。

    几乎同时，肖时钦想到了答案。

    孙翔低下头去，虔诚地吻了他的手背。

    “小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怕喜欢你一辈子都不够。”

    “先从每一天开始吧。”肖时钦凑过去，抵住孙翔的额头，笑了笑，“先过完这辈子再说。”

    踌躇满志、相依取暖、十指紧扣、共渡难关……

    果然啊。

    最后只剩下了，执子之手。

 

 

    说回前言。

    肖时钦有一双很干净的手。这双手匀称柔软，握起来舒舒服服。孙翔很喜欢，要牵一辈子。

 

   END

百日孙肖Day  4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