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继续流水账

（中）

人跟人大概还是有缘分的。

肖时钦跟孙翔睡了一觉，就莫名其妙睡成了人的专属抱枕。等他想起要去买凉席拯救自己的时候，孙翔已经冲过来跟他表示，我抱着你睡得踏实。

表情又是一脸坦然外加光明正大。

肖时钦张了张嘴想跟对方理论做人不能只顾自己，转念一想他自己也睡得挺踏实的，顿时没了理论的依据，只好把张开的嘴又闭上。

周末过去，工作日开始就是繁忙。

肖时钦那边又接了新的客户，沟通咨询做诉讼策略，一支录音笔满了又清，清了又满，待整理的音频素材堆积了整整一个U盘，忙起来就顾不上回家。弄得晚了就直接睡办公室里，有意识的话还会睡折叠床，无意识的时候就直接趴在桌子上，睡醒了再继续。

孙翔那边也忙。校招实习生听起来风光而稳定，背后的淘汰链却依然残酷而冰冷。基础培训，新手测试，唯一看起来好一点的就是，他大多时候在忙着玩游戏。但一周里面有四天得从早上八点半上课到晚上六点，剩下一个游戏要在十天里玩通关，恨不得能长两个脑子四只手一起刷。下班回家大多也是十点多，一个人走在路灯下的场景也是凄凉。

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天。

第四天的午夜十二点，趴在办公桌上的人被“午夜凶铃”闹了个清醒。浑身鸡皮疙瘩地接起电话后，肖时钦就听见孙翔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地cos贞子。

“你还我睡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已经三天没睡好了，再这么下去严重影响白天上班，影响积分影响考核影响最终测评。”孙翔磨着牙道，“你要对我负责。”

“……你有什么诉求？”

“陪我睡觉。”

肖时钦在挂电话跟讲道理之间谁都没选，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跟人表示明晚就回去。说到底他是个心软的人，要是真影响到孙翔的实习考核，怎么也过意不去。

只不过，干吃闷亏还是不符合他律师的身份。

于是在给人免费当了一星期睡眠抱枕后，肖时钦跟孙翔签订了条约，大概内容归结起来就是，你买早餐洗碗，我做宵夜陪睡。

看孙翔痛快答应之后，肖时钦又自顾自默念了两遍。

……怎么想还是自己比较亏。

 

同居生活在一个月后趋于稳定。基本表现为工作日各忙各的，到周末吃饭睡觉打荣耀，生活两点一线，简直宅出新高度。

肖时钦客观公正地总结了近期生活，把孙翔的衣服跟自己的衣服一起塞进了洗衣机，经过厨房的时候顺手挖了碗冰激凌递给了孙翔。

后者剜了一勺送到他嘴边。

“我晚上想吃咖喱猪排饭跟土豆沙拉。”

“……”

肖时钦沉默片刻，拿上钥匙出去买土豆跟猪排。

半个月前，老太太曾发短信来询问他相亲进展。一条短信七十个字，密密匝匝地占满了整个屏幕。老人家一腔苦心执着到底，为了他的终身大事连科技产品都玩得溜溜的。肖时钦被这毅力与决心震得一个手抖，再抬眼时发送键都按好了。

发出去的就俩字，挺好。

平生第一次跟老太太扯谎，心都突突直跳。

不过屏幕那边的老太太倒是很开心，七十字七十字的鼓励与经验一条又一条地发过来，肖时钦听着嘟嘟的短信提示音，顿时就不内疚了。心里的小恶魔一下推倒了小天使，义正言辞地表示。一个谎换几个月的清净，值。

但现在看来，撒谎果然是要遭报应的。

送走老的又来了小的，孙姓大号熊孩子，谁养谁知道。

肖时钦边叹气边抄了篮子走进超市，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跟着老了一个度。等走到蔬果区挑了两分多钟的土豆时，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。

本该均匀分布的人群此刻以蔬菜架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。

肖时钦刚好在圈与中心的中间距离处，而在他左侧，人群围观的中心，有一对小情侣正在吵架。女的哭哭啼啼地甩着金属链条包往男的身上砸，边砸边嘶喊着，我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陪睡觉，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！

男的一边护着头一边讨饶，囡囡宝宝的乱叫一通，说是这里人多，回去再说。

围观群众看得津津有味。肖时钦觉得没趣，随手挑了两个土豆，就避到了冷鲜区。离婚纠纷处理的太多，再不堪的场面也看过一沓，数不清有多少人指着曾经相濡以沫过的另一半声嘶力竭地斥责。

曾经的共同度过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都成了可以攻讦对方的武器。

没意思。

他揣着莫名的憋闷回到家里，做的咖喱猪排饭都比平时难吃了一点。孙翔倒像是什么都没吃出来，依旧例行了光盘行动。

吃完饭后厨房就留给了孙翔，肖时钦估摸着他洗完碗了，拿了换洗的衣服打算去洗澡。刚走出卧室迎面撞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的孙翔。后者正捏着手机上蹿下跳，不知道是掉了尾巴还是少了耳朵。

电话另一端大概是有人激他。

孙翔忍无可忍，便气沉丹田来了一句：“请就请啊谁怕谁！”

挂了以后，整个人蔫了八度，看见愣在门口的肖时钦冲上去就是个熊扑。肖时钦一直觉得这家伙对他自己的体重估计有误，活像以为自己是泰迪的棕熊，自以为扑人个满怀非常增进感情，实际上被扑的人已经在吐血边缘。

他觉得这样很不好，决定抓住机会跟孙翔沟通一下。

结果挂在他身上的人嗷一声表示：“明天我请客吃饭，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

“……你请你的，我去干嘛？”肖时钦表示不感兴趣，伸手就要把大号棕熊从自己身上扒下来，继续洗澡大业。

奈何棕熊化身牛皮糖，扒得那叫一个死紧。

也是姿势角度关系，肖时钦没能看到孙翔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……不过他听出来了。

大号棕熊别别扭扭道：“反正都要请客，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，再说了，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，明天想吃鲍参翅肚我都请了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我洗一个月的衣服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下个月的扫地拖地我也包了。”

“成交。”

肖时钦推了推眼镜，以为做了笔合算交易。第二天跟着孙翔走进包厢，才发现自己从根本上领会错了精神。包厢里五人一犬，清一色的都是雄性。肖时钦看着那条被人塞在网球包里强行偷渡进来的小鹿犬，顿觉大事不妙。

他一只脚后退半步，还没来得及迈出大门，孙翔已经先他一步，关上门板断了去路。于是开席后的五分钟里，他在人喊狗叫开瓶声里发挥了一把拎重点的职业本能，再次挖掘出了隐藏在背后的真相。

这场突如其来的饭局里不缺他一个陪客。

孙翔非要他来，无非是因为，他，肖时钦，孙翔的新晋舍友，正是这场饭局的起因与主角。坐在靠边位置的肖时钦拘谨地夹了一筷子凉菜，还没放进嘴里，就见孙翔的其中一位损友兴冲冲地向他举杯。

“早听说翔翔有了个特别宜室宜家的新舍友，今天终于见到了，我就想问问……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？”

肖时钦觉得这话他没法接。

但孙翔接过去了。他举着筷子摆了摆手：“边儿去边儿去，我家小事情也是你能觊觎的？这叫相逢是缘，你懂不懂？”

……这还扯上玄学了。

肖时钦反思着自己离校太久已经跟年轻人有了代沟，一抬眼就看见一圈人神色各异，都欲言又止。抱狗的那个从兜里掏出了包狗粮，抖开了包装，一边说着“来吃顿黄金狗粮”一边把袋子往小鹿犬鼻子底下招呼。探出半个脑袋的小鹿犬边吃边哆嗦，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。

不愧物以类聚，人以群分。

肖时钦想明白这顿饭上，估计没逻辑什么事儿了，脱了外衣也安安心心地吃了起来。只是趁着气氛重归火热，孙翔被人轮番敬酒的时候，朝坐他另一侧的小年轻笑了笑，问人借了一下手机。

没别的，就是拿来围观一下孙翔的朋友圈。

据开席前五分钟搜集的情报来看，从他们同居第一天开始，孙翔就不间断地在朋友圈里放毒。从“他乡遇同好，携手刷荣耀”到深夜里的各色宵夜，最多的一天能有五次更新，句句不离新晋舍友，也就是肖时钦。

一干损友被他秀得眼疼心烦，一个个都表示要成立关爱单身狗协会，然后把孙翔这个异端叉出去，游街示众。

可孙翔非说他只是陈述事实，并非不要脸的秀恩爱。

于是不知是哪位真的勇士打电话来跟他隔空论战，从做人不要太橡胶，不做橡胶做硅胶一路谈到现代社会存在田螺姑娘的可能性，在被孙翔纠正了性别后，又聊到了泛性恋与无性恋的互相转换关系。

聊到最后，两人又神奇地拐回了原点，一番争执之下，孙翔最终决定拉着肖时钦来见损友自证清白。

这才有了眼下这出。

肖时钦随手翻了两翻也没看到什么特别奇怪的描述，除了更新频率高了一点，其余都是真实且无聊的日常琐事，也不知道这群小年轻是怎么看出“虐狗”来的。

他三下两下地翻完朋友圈，又客客气气地把手机还给了人家。

坐在他旁边的人顿生感慨，忽然就着接手机的姿势握住了肖时钦的手，表情严肃地跟白帝托孤似的跟他说。

“以后我们翔翔就麻烦你照顾了。天热添盆水，天冷加碗粮就成。他皮实，好养活。”

肖时钦心说这听起来不像是养人倒像是养狗。但饭桌酒席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让他很有涵养地继续保持了微笑，然后伸手拎酒，给自己跟对方都满上一杯，企图虚晃一招，转移视线。

但这一杯就开了不好的先例。

先前还天南地北胡聊瞎侃的一群人忽然都跟嗅着了味儿似的，排队跟肖时钦敬起了酒。毕竟是席间最年长的那一个，肖时钦也不好推拒，来几杯就喝几杯，不一会儿额间就渗了点汗，脸上也跟着飘红。

其实啤酒喝不醉他，红酒也能喝上三支。

他底子本身就好，再加上应酬里来应酬里去的，硬生生又练上去三斤的量。这会儿被一群小毛孩轮着敬，真要说也就跟喝白水似的，无压力。

至于出汗脸红之类的，那是生理反应，控制不住，却也不碍事。

不过他自己不急，孙翔先急了。

先前还拉着哥们儿一起“忆往昔峥嵘岁月”的人，见肖时钦被人轮番地敬还不懂地推拒，来一杯就喝一杯，心里顿时像是落了颗火星子，乱七八糟的情绪轰然燎原，交杂在一起，分不清究竟是谁占了上风。

但急是肯定的。

情急之间，他拨开一群人，两三下挤到肖时钦身边，连现在敬的这杯酒是个什么由头都没问，直接把人端到嘴边的杯子截了过来，满满一杯一口闷。

末了，抬起手背一擦嘴，豪气干云地来了句：“放开他，冲我来。”

肖时钦直觉这场景不太对，又不好自比小说演绎里的落难妇女，只平心静气地端起茶叶水漱漱口，接着在一片起哄灌酒声中，给自己夹了块藕。

外面的酒店大多只善肉菜海鲜，这家的清炒藕片倒是做的不错。

肖时钦一个人闷声吃了半盘，再抬眼的时候，就见孙翔已经被灌得七荤八素。桌面上统共也就三个空啤酒瓶，一算这酒量，肖时钦也是无奈。

两瓶倒的人也敢冲上来挡酒，这人头送得也太主动。

藕片虽然好吃，盐落的还是重了些。肖时钦夹了颗糖莲子准备换换口味，忽然听见对面又有人问孙翔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。

这一问大概还挺认真，原先起哄的都安静了下来。

已经上了头的孙翔单手扶着桌面，认真皱眉想了一阵儿，接着气壮山河地一举酒瓶，字正腔圆道：“纯洁关系。”

等了半天的众人自然又是一轮哄笑。

肖时钦隔着幢幢人影看着里头的人，不知怎么想到赤子之心，这四个字一出又觉得好笑。心说这酒桌上的奇怪力场也是厉害，连自己都被影响得逻辑混乱。

三小时后，酒席终焉。

一干人等在寒暄之中陆续散去，肖时钦扶着喝到人事不知的孙翔站在酒店门口，拦车未果，又想到这离他们住的地方也就两条街的路，心一横，决定一路把人扶回去。

醉鬼跟尸体一样比常人多重两分。

肖时钦拉过孙翔一条胳膊背在肩上，一手扶着人侧腰，拣着路灯光亮的地方慢慢往回走。夏日深夜，吹来的风还是掺了凉意。孙翔被冷风一激不知怎么有了点意识，迷迷瞪瞪地往肖时钦身上靠，毛茸茸地脑袋一个劲儿地往肖时钦颈窝里钻，殷勤黏糊地好像酒席上非要舔肖时钦手指尖的小鹿犬。

……都叫人不得安生。

肖时钦被他撞得走路不稳，忽然福至心灵，伸手按在人后颈子上捏了两记。原本乱蹭乱靠的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，只是那颗脑袋还粘在肖时钦肩上。

至少人是安生了。

肖时钦忍着脖子上被头发丝扎出来的麻痒，耐着性子把人往回拖。大概是动作急了，扯得孙翔一个踉跄，平日里一米八五的铁血真汉子立刻缩回三岁，哼哼唧唧地叫他。

“小事情……小事情……小事情……”

语调百转千回，还自带各种情绪。

肖时钦照着养犬指南上的小贴士，又撸了两把孙翔的头毛。可惜这回没成功，他只能忍着这招魂似的叫唤，拿出当年跑三千的毅力，一路把人从大街拖上沙发，这才一松手，任由一路cos大型犬的人在沙发上瘫成了一个大字。

事已至此，仁至义尽。

肖时钦给自己倒了杯水，正打算喘口气后就去洗漱睡觉。可他水才喝了一半，倒在沙发上的人忽然伸手一捞，扯过去他半件衬衫。

剩下的部分盖不住后腰，就这么露了大半片白肉在外头。

肖时钦反射性地想把手里的水往人脸上泼，却见孙翔半眯着眼，晃着手里的衣服，轻声轻气叫他。

“小事情……饿。”

……

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祖宗的。

肖时钦脱了衬衫，随手拿了件孙翔的T恤换上，顶着一排“ERROR 404，该页无法显示”的字样走进厨房，磕了俩鸡蛋打进碗里。外面那只醉酒型大号犬种还在翻来覆去地念“小事情”，语调发声比先前街上还要抑扬顿挫。

灶台灯亮起的时候，肖时钦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
思绪跟蛋液一并下了锅，噼里啪啦地在热油里滚得黄灿灿的。

 

 

小事情这个绰号，来源于一个意外。

周末本是例行打本的时间，可孙翔周五回家就一脸生无可恋，大晚上地仰面躺在地板上装死，仔细一问才知道这是有工作要带回家来做。

公司里有两个手游上新，试玩期，实习生要披着马甲装玩家，一边内测一边顺手跟真玩家聊天，力求分析数据的同时了解用户的真实体感与诉求。

肖时钦看着他新手装备里两个华丽丽的开挂大礼包，开玩笑说，要是以前打荣耀的时候也这样不愁装备，说不定还真一路就冲着职业选手的道路去了。

孙翔百分之八十的灵魂出卖给了游戏公司这个魔鬼，张嘴就蛊惑他。

可以氪金。

肖时钦眨了眨眼，穷。

一字真言抵过万千劝说，孙翔哀嚎了一阵，从包里翻出三个充电宝就开始鏖战。打了一会儿嫌沙发太软，椅背又太硬，死皮赖脸地凑到肖时钦身边，非要人家跟他背靠背，说什么能互相交托后背的才是真正的好兄弟。

肖时钦不是很想理他，但架不住对方实在太执着，还是选择了妥协。

于是他们一个刷手游，一个看法案，背靠背地在灯光下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儿。肖时钦看得有些发困，就给孙翔讲了个“背靠背真温暖”的鬼故事提神。

没想到人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，居然还会被这种连小女孩都不屑一顾的鬼故事吓得哆嗦。结果直到凌晨两点还精神得不行，梗着脖子就是觉得床底下有东西，非要侧过来搂着肖时钦睡。

向来本分做人的肖时钦终于体会了一把何为不作死就不会死。

他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，于是认命地问孙翔，有什么想聊的话题，我陪你聊聊，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能会好点。

孙翔紧了紧手臂，吐出两个字，电竞。

于是两个人凌晨两点半不睡觉抱在一起聊起了电竞。这一聊肖时钦才知道，原来孙翔当年也曾经想过走职业的路，后来本地抱团的电竞队解散了，他喜欢的大神又忽然宣布隐退，现实途径跟精神支柱双双破灭，这才走到了现在这个拐点。

他想聊电竞也不是一时兴起，进了游戏公司也是想策划点牛逼大气上档次的东西，只是眼下格局并不如人意。大型游戏需要投入的人力财富远远超过快销型小游戏，市场又被各色手游充斥。像荣耀这种大赛指定项目的老牌游戏竟也开始逐渐式微，不得不让孙翔这个忠实粉丝感到唏嘘。

“要是我当年去打职业，搞不好现在就是新一代斗神了，有脸有钱有技术，那拍几个广告做几个宣传，带热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。”

肖时钦想起当年在网游里走到战法顶峰的一叶知秋，脱口说了句对方的名言。

“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。”

“怕什么？到时候你来当我的副队。”孙翔向往道，“我前线冲锋，你替我把后面几个人统筹了不就完了？”

……这还惦记上他了。

肖时钦摇了摇头：“团队合作不是这样的，你把自己像风筝一样放出去了，总也要留根线，后面的人才好指挥调度。”

“只要够强，这些都是小事情。”孙翔不以为意。

肖时钦不欲跟他争辩，正想说点什么把这茬揭过去，却听背后人忽然嘀嘀咕咕地念叨了起来。

“肖时钦，小事情，肖时钦替我做小事情。啊哈哈哈哈，你就是我的小事情！”

……这都什么逻辑？

 

 

肖时钦把炒蛋堆在了刚烤好的吐司上，切了两个橙子一个梨，摆成果盘端了出去。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一闻到味儿就睁开了眼睛。肖时钦支使人去擦脸洗手，完了才允许他动手吃东西。

孙翔塞了口炒蛋吐司到嘴里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
肖时钦见他神智清醒了大半，这才简单理了理厨房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。温热的水流淋过头脸身体，他透过玻璃门板看到客厅里的灯光。

磨砂的质感让冷光都带上了一点米黄色的柔和。

沐浴液的香气舒缓了神经，他站在淋浴喷头底下，忽然觉得，其实生活里强行塞进来一个人的感觉，也不是那么糟糕。

——除了。

肖时钦浑身僵硬地看着直接开了门，毫无自觉地进来洗了手刷了牙解决完了生理问题，又大喇喇地走出去的孙翔，心想。

是时候沟通一下隐私问题了。

 

TBC